忘川の彼方（四）
【四】遗忘在花开时
“黄濑！开车的时候看路也要我提醒你吗？！还有脸说你在交通部干活儿吗？！”
“呜哇啊啊啊前辈你踹我不是更危险了吗！！！”
——真是一天的标准开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稳住方向盘的黄濑凉太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副驾驶席上的笠松幸男气愤地抱着双臂瞪了黄濑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车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瞬间更加火冒三丈：“你这小子找死是吧！这里是能停车的地方吗？！”
“抱歉前辈！我有要事！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啦！”黄濑说着抓起后座的衣服打开车门无视身后笠松的狮吼奔了出去。
“小火神！”
这个声音是……
火神看着狂奔过来的金发小子，突然想起貌似是青峰介绍过的交通部的同事。
叫什么来着……
火神嘴角抽搐了两下，索性直接抬手示意：“哟，早上好。”
“早上好啊小火神~”黄濑说着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扯住对方的衣领，把火神吓了一大跳。
“喂干嘛啊！想打架吗！”
“果然是从医院溜出来的。”黄濑说着叹了口气放开手，一只胳膊颇为自然地搭上了火神的肩膀一脸戏谑的表情，“小青峰发传呼过来叫我看见你的话告诉你一声，你已经把小绿间惹毛了，小心他下次手术的时候拒绝给你麻药。”
说到一半的时候火神就已经偏开了脸，刚想抱怨几句忽然又想起他刚刚似乎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他莫名其妙往后伸了的手臂，顿时来了兴致激动地指着自己面前：“哎哎！那个叫黑子的孩子也在这里吗？！”
火神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看到了？！”
“当然没有啊！”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黄濑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就是因为看不到才问你嘛！”
“……”火神强忍住把面前这个黄毛小子扔出去的冲动。
“哎呀呀表情别那么吓人啦~”黄濑说着拿手肘戳了戳快要爆出青筋的火神，“我不也是关心你们嘛~我很在意那个孩子的事儿啊~”
“为啥？”
“我说……你以为档案是谁给你的啊……”
火神愣了愣，勉强收住了满脸的不爽：“……多谢。”
“不过，那场事故本来就是由我经手，要不然档案也没那么容易搞到的。”黄濑直起身子整了整制服，“毕竟我跟小赤司是同学嘛~”虽然一个是学神一个是学渣——后半句当然没有说出来。
“这样啊。”火神偏过头有些担心地看着黑子，尽管对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动容，火神还是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紧握的力度。
黄濑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呀……抱歉，提到了不该提的事……”说着伸手做出了个摸头的姿势，“对不起啊小黑子，请原谅我哦~”
要不是看到黄濑的手就这么穿过了黑子的头发火神真的要以为黄濑看得见他了。
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像要确认存在般地揉了揉黑子的头发。
没有落空，太好了。
“讨厌！只有小火神能摸到太不公平了！”黄濑半眯着眼盯着火神明显触摸到了那个少年的手不满地嘟起了嘴。
“干嘛要让你摸到啊？”火神皱起眉回击道，第一次为只有自己能看到他感到了庆幸。
“居然吃醋了！”
“吃你个头啊！”
啧，果然还是扔出去好了。
眼见自己快小命不保，黄濑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该不会打算穿着警服去约会吧？”
“啊？”
“小火神你太好看懂了。”摊手露出一副“看透你了”的表情，黄濑把挂在肩上的外套扔了过去，“喏，小青峰上次来我那忘拿走的衣服，虽然有点对不住不过你凑合着穿穿，完了直接帮我还给他吧。”
这话要让青峰要听见不得揍死你。
火神一边腹诽着一边接住外套：“谢了。”
“那我先走啦，再见~啊，等等！”已经跨出一步的黄濑转过身冲着黑子在的地方挥了挥手，“小黑子也再见哦~”
虽然刚刚还想把他扔出大马路……
余光瞥见黑子惊讶的神情。
——偶尔也意外地会照顾人的心情呢，这小子。
“那个人，也是个温柔的人呢。”远远地看见黄濑被笠松训得狗血淋头，黑子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好像也挺蠢的样子。”
“啊。”随口应了一声，火神迅速穿好了外套重新拉住黑子的手转过头勾起了嘴角，“我们走吧，黑子。”
黑子望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早上遇见的那个人，果然还是有点在意啊。”黑发的少年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回忆起上午的情景，一颗泪痣相当具有标志性地点缀在右眼下方，“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坚持买两张票呢？这里的门票不算便宜吧？还一定要我两张都检查……”
“撒，谁知道。”身旁紫头发的高个儿少年专注地吃着手里捧着的薯片，半晌才又加了一句评价，“怪人。”
“敦，不可以这样说别人。”黑发少年瞥了他一眼，掏出手帕擦去粘在他嘴角的食物，“你啊……又吃得满嘴都是。”
“唔……抱歉。”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接着说：“总觉得……他那么坚定的样子让我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感动呢。”
“是吗，我没感觉。”被叫做敦的少年依旧无动于衷地嚼着嘴里的薯片，有些含糊不清地应着。
“就好像……”黑发少年顿了顿，继续道，“好像他身边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样……”
“额……突然被你说得好可怕……”
“你说……”黑发少年抬起头看着对方，“会不会是跟过世的妻子约定了要来这里……什么的……”
“……越说越可怕了啊室仔……”
“哈哈哈，抱歉，果然还是不可能啊。”
“……”
“好了，快点吃完回去工作吧。”
“嗯。”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见你，你的存在也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短短的一天里，黑子觉得火神无时无刻不在向自己证明这句话。
明明自己也只是普通的警员，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得收紧钱包口计划支出，来迪士尼这样一张票都几千日元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要用两张门票，把检票的人搞得一头雾水。
——还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无论去什么地方玩什么项目，尽管黑子可以完全不用占用座位，火神一定会在旁边为他留出位置。
——你就在这里，在我身边，什么也不用怀疑，只要跟我走就好。
虽然完全没有说出口，黑子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他想说的话。
火神君太温柔了，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子握紧了火神的手，拉近距离轻轻靠在他身上：“我在这里哦，火神君。”
“哎？”
黑子抬起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在这里，就在火神君身边。”
“……啊。”火神轻轻应了一声，一如既往伸出手揉了黑子的头发，“接下来还想去哪？”
“只要是跟火神君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所以说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语调说这么令人害臊的台词啊……”
“不是台词，是我的真心话。”黑子一脸认真地反驳道。
“我知道了啦！”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夕阳的缘故，火神的脸颊有些泛红，“那……那就去最近的地方吧。”
最后一站了。
想到这里，火神忍不住握紧了黑子的手。
“嗯。”望着眼前的城堡，黑子轻轻点了点头。
灰姑娘的南瓜车、国王的宝座、白雪公主的水晶棺……
“果然到处都跟童话故事一模一样啊……”看着城堡里梦幻般的世界，火神忍不住感叹道。
“嗯，光是看着这些东西就想起小时候读的故事了呢。”黑子也兴致不错地四处张望着。
“哈哈，我倒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怎么读过，一直就不喜欢看书来着。”火神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啊！这个我知道！我看过这个的电影！”
黑子顺着火神指的方向望过去：“啊，灰姑娘的水晶鞋。不过刚刚看到的南瓜车也是灰姑娘里的哦，火神君。”
“我就记得这个啦！”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看的时候中途睡着了只记得后面的部分，火神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那种小女生的东西我记不得。”
“也是啊，火神君超级有男子气概的嘛。”
“喂我才没有那么说啊！”
火神红着脸敲了黑子的头，对方却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这是我想说的话而已啊。”
“……你这家伙。”
——已经完全暴露出腹黑的本性了混蛋。
“火神君，请把头低下来。”
“啊？”
“请快点低头。”
“哦……哦。”
低下头的瞬间，黑子从背后拿出了什么套在了火神头上。
“什么呀这是？”说着伸手摸了摸，“尖尖的……”
“是王冠哦，火神君。”黑子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火神君戴上果然很帅气。”
“……”火神沉默着取下头上的东西放到黑子头上，观察了片刻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还是你戴上比较可爱。”
“火神君，用可爱来形容男孩子是很失礼的。”黑子说着不满地戳了戳火神。
“好啦好啦抱歉啦。”火神笑起来安抚地揉了黑子的头，“不过确实很可爱嘛……”
“……”
“哇痛！”
“哼。”
“太阳……快要落山了呢。” 黑子望着远处城堡的剪影，残留的夕阳的余晖给原本雪白的城堡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轻纱。
“嗯。”
“火神君。”
“嗯？”
“等我往生以后，我要做你的影子。”
“做影子有什么好的，不能挑个别的吗？”
“因为火神君是我的光啊，只要有光的话就会有影子。”黑子偏过头看着火神动容的表情，“这样的话，就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突然袭来的拥抱让黑子差点失去平衡。
火神紧紧地搂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火神君……”
别哭啊，我想一直一直看到你的笑容的啊……
“火神君，我不会消失的，只要影子还在，我就在你身边。”
“黑子……”
好想说我反悔了，好想说你不要走……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
黑子不属于这个世界，把他留在这里，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也许会再也不能往生也说不定。
现世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幸福，还是未来不知何时能实现的相遇。
这种抉择……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是为了黑子，也为了自己，他不能不做出选择。
“今天真的很开心。”
“啊……”
“谢谢你，火神君。”
“啊……”
“火神君？”
“黑子。”
“嗯？”
“……喜欢你……”
“火神君……”
“我喜欢你！”
听着耳边压低了带着哭腔的声音，黑子感觉眼前的景色又模糊了起来。
对不起，火神君。
我现在没有办法答复你。
抬起头望着天边还剩一半的夕阳，黑子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怨恨过自己已死的事实。
我不能再给你更多的留恋。比起继续为我痛苦下去，我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过完余生。
明明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却分明地传来了痛楚。
——但是，再也不会后悔遇见你了。
从什么时候起，那样理所当然地等待着你，依赖着你，没有你的每分每秒都只是毫无价值的流逝而去。
你给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从未触碰的温暖，从未体验过的幸福。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一定还一个人守在那里，一个人看着星移斗转直到麻木，甚至渐渐忘记寂寞，忘记痛苦，也忘记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不会知道还有人愿意为我放弃生命，还有人把明知已经死去的我当成挚爱，还有人愿意帮我完成心愿，哪怕那样做的话自己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
“谢谢你。”
无论再说多少次都无法报答了吧。
再说多少次都只是让自己获得哪怕一点点的欣慰。
“真的，真的，很感谢……”
发自心底地感谢着你。
发自心底地……深爱着你……
“你是……？”五月愣愣地看着门前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人，微微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晚上好……不，应该说好久不见吧。”火神笑着招了招手，“我叫火神大我，之前我们见过几面……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说着指了指对方头顶的帽子。
帽子？
看到对方敞开的外套里露出的制服和火红色的头发，五月总算回忆了起来。
——那时候还觉得有点多管闲事的那个警察。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放下了警惕：“是那时候的警官先生？”
“哈哈，竟然还记得啊？”
五月轻轻点了点头：“找我有事？”
“啊。”火神颔首应了一句，收起了刚刚稍显随便的态度，“很重要的事。”
望着火神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五月沉默了一会儿，退后一步让火神进了房间。
“谁带你过来的？”
“啊……是叫赤司征十郎吧？看起来蛮正经的一个家伙……不过之前有同事跟他说明过情况，所以让我进来了。”
“是吗……”
那个赤司君能让他进来，那大概的确是要紧的事了。
能是什么呢？
“我来是为了这个。”火神说着把一支蓝色的花放到五月面前。
“？！”
不出意外地看到对方惊呆的表情，火神急忙解释道：“别误会，这支花不是我拿过来的，是有人拜托我拿来的。”
“……有人？”
“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愿望。”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不敢相信地继续追问：“是谁？”
“黑子哲也。”
五月抬头愣愣地盯着火神，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好一会儿火神才勉强听出那几个颤抖的音节：“……你骗人……哲君已经……”
“他的确已经死了。”
“……”似乎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五月沉默着握紧了拳头，“所以呢……已经死掉的人的愿望……”
已经死掉的人就算有愿望也无法传达了不是么？
何况还是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但是他现在就在这里。”火神说着偏头看着身旁的人，眼神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一般，“就在我身边。”
“你骗人！”
“他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只有你们才知道的问题，他可以证明他就在这里。”
看着桌上的花，五月咬紧了嘴唇。
——并不是没有想过。
每天去送花的时候，总觉得哲君就在身边。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总觉得……
“……”尽管还是半信半疑，五月还是决定至少尝试一下，抬眼死死地盯着火神旁边的位置颤抖出声，“妈妈死后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在那个山坡上开满的花是什么花？”
忐忑地等待着，仅仅是两三秒的时间，却觉得无比地漫长。
“鸢尾花。”
听见对方的回答五月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我最初无论如何也不想来赤司家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第一眼觉得赤司君很可怕。”
不可能……
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为什么……
不，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一定只有你才知道答案的……
“最后一个问题……”五月顿了顿，下定决心一般重新开口，“我为什么……一直叫哥哥哲君？”
“……”火神转头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下来的黑子，听见答案自己也愣了愣，莫名觉得有些苦涩，转而露出了微笑，“因为五月的梦想是成为哥哥的新娘。”
“哲君……你真的在吗？”五月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捂住脸痛哭起来，“哲君……哲君……对不起……”
“他在。”火神俯下身拍了拍五月的头，“虽然你看不见，不过这半年来他一直都看着你，也每天好好地接收着你送给他的花。”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哲君才会……”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火神叹了口气，“黑子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想告诉你他从来没有怪过你，想让你放下过去的阴影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五月抬起头看着火神安慰的笑容，眼泪却仍然止不住地流下来：“这就是……哥哥的愿望吗？”
“嗯。”火神看了看旁边的黑子，握紧了十指相扣的手，“他说让妹妹哭的哥哥很差劲，所以不要再哭了，他想再看到你的笑容。”
“呜……”努力地阻止不断涌出的泪水，却似乎因为蓄积了太久完全没有办法停下。
黑子伸出手，明知道碰不到，还是温柔地摸了摸五月的头。
“哲君？”一瞬间觉得面前闪现出了黑子微笑着的脸，五月咬咬牙，嘴角依旧颤抖着，却拼命扯出了一个弧度，“对不起哲君……让你为我担心了。以后……不会再自暴自弃让你难过……会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连着我的份一起哦。”
“嗯！”
火神有些诧异地看着兄妹两人。
刚刚的对话完全没有经由自己，可是五月听到了，并且做出了回答。
——尽管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靠自己把声音传达给她了呢。太好了，黑子。
想要再勾起一个笑容，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火神赶紧别开了脸。
黑子的愿望，终于完成了。
——可是我和五月的梦想，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呐，黑子，你现在在想什么呢？”十指紧扣坐在熟悉的长椅上，火神任黑子靠在自己肩上，望着天边的银河轻声开口。
“当然是想火神君。”
“哈哈，是吗……”干涩的笑声让自己都觉得虚假，火神尽量听黑子的话控制着自己一次次忍不住游离到黑子身上的目光，“我也在想着黑子的事呢。”
身体比刚刚看起来更加透明了。
每一分每一秒，黑子都在慢慢地消失着。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却发现没有勇气去面对，火神第一次觉得自己懦弱透顶。
“我在想，遇见火神君真的太好了。这样的相遇真想多来几次。”
“什么呀，你还想遇见谁啊？”
“当然是火神君啦。"
“……那算什么……”
“即便是往生了，也想再像这样遇到火神君。之后的每一世都想遇见，然后，无论是漫长还是短暂，就像这样度过一生又一生……糟糕，我好像更加贪得无厌了，哈哈……”
“……嗯。”声音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啊，对了，火神君的告白，我可以留到以后再答复吗？如果太快回答的话，我怕火神君下辈子就没有寻找我的动力了。”
“麻烦死了！随你便啦！”故作轻松地说着，心里的苦涩却越发浓重起来。
“所以请记得来找我哦。”
再也忍不住偏头看向对方，黑子的轮廓已然渐渐模糊起来。
“黑子……”拼尽全力地抱住了他，最想说的那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要走……
留在我身边……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黑子最后一次放任自己感受着火神的温度，笑着在他耳边说，“火神君，谢谢你。”
それに、愛してる。
“黑子！”突如其来地，怀抱完全被放空，火神呆呆地望着最后一点点消失的光芒，拳头重重地砸向了椅背。
“啊——————————————！！！！！！！！！”
这一声拼尽了全力，似是要吼出自己的灵魂。
“火神君！火神君！”
火神猛地睁开眼睛，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黑子……？”
黑子应了一声，转身取过纸巾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捧着他的脸抵住自己的额头：“火神君，我在。”
火神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黑子，声音低沉到有些沙哑：“我梦到……你消失了……”
“我在这里，火神君。”黑子回抱住他，顺势蹭了蹭他的鼻梁，“一直都在你身边。”
“黑子……”抬手捧住黑子的脸，似乎终于确信对方的存在一般，火神总算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该怎么办啊……
“火神君。”黑子扬起头吻上他的唇，将嘴里的药渡给火神迫使他吞了下去，片刻后轻轻吻了他再次熟睡的脸，“晚安。”
对不起，火神君。
你一直对我无比真诚，我却直到最后都编织着谎言。
さよなら。
以及……
请原谅我，最后一次骗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