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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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鹤】忘れ咲き(一)

※题目可以翻译成盛开在遗忘之后,觉得这样失去了日语的美感,所以还是就用日语了

※夏目来的脑洞,但不完全是夏目paro

※基本治愈向,结局目前想了两个,视发展而定

※全面架空,各种私设,望勿深究

※三日鹤是命运

 

【一】

天色未明,三日月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催着他早早地睁开了眼。仅仅是露出一小截手臂,寒气便迫不及待地窜进了被窝,冻得他经不住一个激灵。他起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在呼出的腾腾雾气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回想起昨日在剑道场,狮子王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赌上了三串团子保证说天气预报上的雪花到今天一定会变成雨点,不禁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离开本家整整一年,梳洗更衣总算不再令他头疼不已——换好出门的行装,在围巾的打结上纠结了一会儿工夫,最终叹了口气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之后,三日月无奈地决定收回方才那一瞬的自满。

他本没必要这么早去准备,也并非与谁有什么约定。只不过天寒地冻,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他想着去道场活动活动,打发时间也修养身心,还能节约一点暖气费——这可不像名门少爷该考虑的事,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并非是父亲兄弟亏待于他,是他自己不愿再依靠本家,仿佛若不如此便无法度过余生,那会严重伤害他的自尊心,也会使他的愧疚更加无以复加。

曾有无数人告诉他,他的出生是三条家灾祸的起始。在他出生后不久,他们的母亲便因病去世。伴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他身边的怪事也越来越多。有时好好的花瓶会忽地掉在地上摔个身首异处,有时障子会突然向着房间内部变得支离破碎。而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三日月往往都在现场,或是莫名其妙地跑动,亦或愣愣地盯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加上他早熟的沉稳性子,连家中的女仆都拿他当小怪物看待,对他充满了恐惧,外人更是看到他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狐丸和岩融因此没少跟同龄的孩子打架,石切丸每次都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不是他的错,小今剑则会扑过来安慰地抱住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

然而他知道这的确是他的错。他看得见那些奇形怪状惹是生非的东西,或许世人称之为妖怪——小时候的他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世人能给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取名字,甚至还能准确地说出酒吞童子和九尾狐狸有什么区别。后来有一个老婆婆样的妖怪告诉他,在很久以前,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一千年——妖怪对时间的流逝太过没有概念——那个时代有很多的除妖师,看得见妖怪和神明的人类也随处可见,这些知识和传说都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无论如何,在今剑因为诅咒缠身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三日月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那里,来到三条家在京都的一处古宅独自生活。与他一起离开的,只有临走时父亲亲手交与他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非常美丽的刀,刀拵通体雪白,金色的兵库锁点缀其上,精致的鹤纹反射出温柔的光。刀尖是少有的小刃先,刀身明亮而冷峭,甚至能清晰地映出他瞳中的新月。父亲曾骄傲地告诉他说,那是平安时代有名的除妖师五条国永的遗物鹤丸,与那把三日月一起,从几百年前出现在三条家开始便是三条家的镇宅之宝。

“三日月?”他还记得当年幼的自己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时那种奇妙的感觉。他的名字,竟然就来自眼前的传家宝,也足见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了。石切丸则告诉他,他出生那夜正是新月当头,宝刀三日月盈盈地闪着光,父亲便毫不犹豫地予了他三日月之名。而当三日月重病之时,却是从鹤丸身上生出的白色光球围着他绕了一夜,第二天竟就又生龙活虎了。这也是为何无论三日月说的话再离奇再难以置信,他的家人们也对他所言之事从来毫不怀疑。“我的儿子是受神明宠爱之人。”他曾听到父亲这样对他说,哪怕所有人都称他是“灾厄之子”,父亲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带上鹤丸,有它守护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那把三日月就让它留下吧,我想你的时候还能看一看它。”京都和奈良并不远,离别时父亲的声音却显得格外苍老。三日月深深地鞠了一躬,心中却仍是隐隐作痛。

寒气从露出的脖颈渗入肌肤,三日月索性将围巾又绕了一圈,总算挽回了一丝温热。呼吸的气息在眼前掀起一阵一阵水雾,迷蒙之中,他注意到门口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雪地捞金也不妨是条不错的致富之路——这当然不会是三日月的想法。他加大步子走近去蹲下来,轻轻掸开仿佛堆积了一夜的雪,一张少年的脸渐渐清晰起来,些许的殷红色在一片纯白中显得格外刺眼。三日月心里一惊,轻手轻脚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

白色的羽织包裹着少年瘦削的身体,若不是还有金色的链条和殷红的血色加以点缀,以他那蜷缩的姿势想必可以完美地隐于雪色之中不被任何人发现。他的脸色因那些细碎的伤痕和干涸的血滴显得异常苍白,定睛一看,连眉毛和头发都并非是沾上了雪花,其本身便是无比纯粹的雪白色。帽檐尖隐隐有些泛红,三日月查看了许久才确认是衣服本来的颜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他衣上那些破碎之处和触目惊心的颜色想必是实打实的伤口。三日月缓缓将他抱起,只觉他轻得不可思议。少年甚至没有皱一皱眉,三日月仿佛默认获得了许可一般,将他抱入屋内,也不管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血渍,轻轻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床铺上盖好被子,起身打开了暖气和常夜灯,拉开柜子取出了药箱。

由于经营剑道场的缘故,相比那些家务琐事,反倒是包扎更让他得心应手。少年身上没什么过于严重的伤,但细小的伤口随处可见。三日月猜测着,比起重伤昏迷的可能,他大概是经历了一场持久之战,精疲力竭时倒在了自家门前。

泛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依旧美好得不似人间之物——这很正常。三日月心想。虽然还没有真正见过雪女,但若真的有雪女般的存在,想必也定是这样巧工雕琢般精致的容貌。通常人们会将过分美的人类称为妖精,大概也是深知妖类一旦美貌起来绝非凡人能比吧。

眼前的少年并非人类,从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起三日月就明白了。

既是如此,便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本是这样想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少年身上停留,手更是大胆地伸向了少年的脸颊,半路才如梦初醒般地停滞下来,转而为他掖了掖被子。

而后他无奈地发现,自己足足活了二十年,读了那么多书见了那么多人类和妖怪,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内心涌动的这种感觉。

藏室的刀架上,沉寂已久的鹤丸静静地闪烁着微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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