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pass（六）
【六】The birth of belief
初三的火神大我即将迎来毕业考试，其本人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这样的气息。
反正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学校。话说回来日本这些人打篮球不都那样而已么，去哪都一样。
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百无聊赖地晃着手指转着钥匙圈。
每次从美国回来都会有这么巨大的失落感，Jamson大叔的婚宴为什么不多办几天，自己也不至于才打了一场街篮就被老爸扔回日本来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把钥匙转到手心握住，开锁推门走进玄关。
一片寂静和漆黑。
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明知如此，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寂寞。
换好鞋子开灯走进客厅，再一路回到卧室，把旅行包扔到床上，突然被旁边的书架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
火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满满的书架变得空空荡荡，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床头的海报也不见了。
什么情况？！小偷难道还是篮球迷吗？！
赶紧查看了所有的房间，并没有看到人影，仔细检查了一下电视机和其他电器，也没有任何缺少的东西。一阵横冲直撞之后终于在一个小角落发现了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和光碟，卷上的海报也好好地立在上面。
……所以其实只是换了个位置？
奇怪的是，除了书山非常地整齐之外，所有的书脊都是朝着墙面摆放的。
把书都从角落里搬出来，一本本地清点了数量，一本也没有少。
搞什么鬼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移动，海报站立不稳掉了下来。火神正苦恼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被刚刚海报站立的位置上的一张卡片吸引了注意力。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从未见过的干净工整的字迹，而且用的是敬体。
什么情况？这些东西好像也没借给过谁，难道买回来的时候就夹在哪里了只是没发现？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火神决定放弃思考这些艰难的问题。
总之先收拾好了睡个觉，明天睡醒了再想好了。
这样想着把纸条塞进了口袋，火神再次搬起这一大堆东西向卧室走去。
黑子坐在松软的大床上，出神地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放什么内容的电视。
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渐渐止住，片刻之后火神摸了摸头发走了出来。
“黑子，还没睡吗？”
“嗯。”
火神在床边坐下，有些尴尬地往黑子那边瞥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掀开被子坐在黑子旁边。
“抱歉，明明说带你回家，结果要住在这种地方。”火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还得跟我睡一张床……”
“没关系的。”黑子偏过头来，一如既往面瘫的表情，“不管回哪里，只要有火神君在就好了。”
“说……说什么呢笨蛋……”
火神觉得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搞什么啦我！明明平常每天都听这家伙说一堆让人害臊的话也都是睡的一张床我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手机还是自己的手机，对上日期时间之后看行程表就知道今天初中的自己要回家了，本来计划的是从游乐园回来把黑子送回家自己再回去收拾屋子，却因为看到黑子那样的表情之后完全没办法放下他不管，一不小心又习惯性地说出了“回家”这样的话。
结果完全只是耍帅而已啊！到头来还要以弟弟回家了住不下为由跑来住酒店！因为没有预定还只剩下一张床的双人间了！
逊毙了……
想到这里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火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倒是明白初中那次家里闹鬼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书和海报的位置不对都是自己干的，当初还紧张了好几天。
世界还真是奇妙啊……
“火神君？”
被黑子的声音拉回现实，火神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在他那细胞有限的大脑里努力思考着应该开始什么话题。
“火神君，电视要看吗？”
“啊？啊……不、不用了……”
搞什么呀话都说不好了啊？！
默默地腹诽了一下自己，看着黑子走过去关掉电视。因为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准备，黑子穿着自己的衬衫短裤。房间里象牙色的灯光把他的皮肤映得泛白，肌肉还没有锻炼成熟，消瘦的身体显得几近骨感，跟记忆中的黑子实在是大不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糟糕啊……是因为在酒店的问题吗……
等黑子回到身边躺下，火神也跟着躺了下来。
身边传来一阵洗发水的清香，火神不动声色地和黑子拉开一段微妙的距离，面朝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喂，别搞错了，这个黑子可还不是你家的。
一边这么忠告着自己一边咽了咽口水，突然被眼前放大的黑子的脸部特写吓了一跳。
“呜哇！干什么啦黑子！”
“火神君，好像在烦恼的样子。”
那双湖蓝色的眼睛盯得他有些窘迫，伸出手揉了揉他刚刚吹干的清爽的头发。
“没有的事。明天想去哪玩吗？”
黑子沉默了片刻，平静吐出的一个单词却让火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篮球。”
看着似乎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火神，黑子更加清楚地描述了一遍：“我想看火神君打篮球。”
“黑子……”
恢复得这么快吗？真的已经不害怕了吗？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吗？
努力地想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却从黑子波澜不惊的扑克脸上找不出一点线索。
“火神君，谢谢你。”
黑子说着低头在火神额头印下一吻，就像他前几日对自己做的一样。
“晚安，好梦。”
灯被熄灭，火神已然看不清黑子的表情。黑子面对着他安静地侧躺着，不久就发出了规律的呼吸声。
——其实只是装作睡着而已，因而火神在他唇上印上的一吻，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他并没有告诉他，在他离开火神的家之前，在火神以为自己睡着了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他在客厅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火神刻意藏起来的书和海报。
当他看到那些篮球杂志封面的那一瞬间，取代恐惧占据他心灵的，是被细心呵护着的温暖。
仅仅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他就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呢。
鼓起勇气抽出一本自己也曾无比钟情的NBA球星的写真集，还是没能抵挡住如潮水般袭来的恐惧和那些在脑中放映过无数遍的残酷的记忆。
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来看，满满的都是火神在篮球场上灿烂的笑容。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能改变什么。
关于自己是火神的什么，这个问题也本来就没有思考的意义不是吗？
他在这里，全心全意地考虑着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自己，也不能一直这样被他照顾着吧。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不能总是被保护着，不能成为火神君的累赘。
我要振作起来。
然后，总有一天，能跟火神站在同一个赛场上一起打篮球。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热。
如果能跟他一起笑着打篮球，那该有多好啊。
【TBC】
